第3章
然那红光似乎只是一瞬,很快就消失不见。
张哲瀚一时间方寸大乱,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迷药,又或是噩梦未醒,他将龚俊仔仔细细又审视了一遍,却未发现任何异常。
“哲瀚?”
见张哲瀚久久不语,脸色煞白,即使在昏暗的洞穴中也看得分明,龚俊顿时心疼不已,他压低了声音,安抚道:“没事了……一会我带你出去。”
“出去”两个字唤醒了张哲瀚,他猛地坐直身体,想起自己未竟的话,又说:“洞里是不是有蛇?”他咬字极轻,像是怕稍大些声音,就会把那东西招过来。
龚俊凝眉沉思了数秒后答,“这后山里,已经很久没见什么蛇了,有也是无毒小蛇。”
张哲瀚满腹惶恐咽不下又吐不出,痛苦难堪,只好捂着头,又闭上眼。
“哲瀚,你到底怎么了?”龚俊缓缓靠过去,将外套脱下,轻披在对方背上,“身体这么凉。”
张哲瀚半倚在龚俊肩头,平复了好久,才终于将心跳降下来。
“不小心走散了,这破洞弯绕太多,一不留神就栽进来了,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野兽……”他思绪很乱,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,但最关键的那部分,张哲瀚决定将之永远封存在记忆里。
龚俊安静地听着,不时用手拍拍他的背,并低声安抚道:“等出去了,我给你做多肉葡萄,加超级多脆波波好不好?”
张哲瀚想到那清甜味,口腔自动分泌出唾液,情绪终于不再紧绷。
“行。”他将手搭在龚俊腿上,手指缓慢放松下来。
这时又听龚俊话音一转,“你的手受伤了?”
张哲瀚就着手电筒的光,看见对方握着自己的手腕,翻来覆去地查看,他回忆起那抹刺痛,遂也凑近了去看。
只见那葱白手腕内侧,不知何时多了两个殷红小点,中间相隔两三公分宽,红点均匀地分布在经络两侧,比平常小痣略大一点,血似乎凝在红点里,并不往外渗。
“像是……”龚俊不太确定地说:“蛇?”
张哲瀚陡然一惊,手臂绷紧了想抽回来,又被龚俊下一刻的动作震住。
“别动。”
说也奇怪,张哲瀚初见龚俊,只觉得这人看着高冷,说起话来又带着股纯然的憨,笑起来更是有些傻,是那种没什么距离感的好看。
但此时,也不知是因为心里余悸未消,还是对方的声音发沉,他竟生不出什么反抗的心思,过了一会,一股温热的气息拂在他的手腕上,张哲瀚不由得动了动手指,“……怎么了?”
龚俊没说话,只用唇压在张哲瀚的腕部,软舌濡湿了那片皮肤,激起一阵酥痒。
“我怕有毒,”他一边轻吮着那两个红点,一边低声解释,“这红点看起来有些诡异,万一里面有淤血,就更麻烦了。”
手电筒不小心摔掉在地上,朝另外一个方向发出光亮,两人所在的位置又重新陷入昏暗。
张哲瀚下意识重复道:“麻烦?”
还有什么是比那条蛇更麻烦的,他心中涌出一阵苦涩,然后是不安,垂下来的手腕不敢动,甚至还要配合似的,与龚俊的唇贴得更紧。
气氛一时间陷入凝重,恍惚间张哲瀚以为自己听到了血液淌过经脉的声音,身体在不自觉颤抖中生出令人齿冷的寒意。
龚俊吸出一口淤血,仰头望向张哲瀚,只见那人微阖着眼,下唇上都是齿印,应该是用了狠劲,因此嘴角也破了小口。
“不知道是什么蛇,”龚俊舔了下唇角,“但应该没毒。”
张哲瀚一口气没提上来,他拽着龚俊的胳膊,抢道:“不知道有没有毒你就敢吸……”他的声音嘶哑,语气也显出几分严厉。
龚俊捧着他的手,几根手指找到指节空隙,趁乱插了进去,“我身体好,没关系。”
简直是坟上烧纸糊弄鬼呢,但偏偏张哲瀚听了,心里头熨帖得要命,脑子本来就似生了锈,此时更是转也转不动,神经末梢被龚俊的声音,呼吸以及舔吮勾得又痒又麻,什么话都说不出了。
“嘶……”他控制不住地叫出声。
龚俊停下来,贴着他的手问:“是不是伤口疼了?”
张哲瀚脸有些烧,根本不好意思说自己被弄得有了反应,只好用力缩紧身体,又将手指扣牢了,支支吾吾解释:“就是有点痒。”
龚俊又垂下头,将呼吸洒在那片皮肤上,“忍一下,马上就好了。”
张哲瀚动了动唇,将快压不住的呻吟声咽下去。
也确实难忍,那蛇不知在他手腕上留了什么印记,像伤口又不太疼,被人舔过后,甚至有些烧得慌,血液顺着心脏流出来,沾上不安和躁动,像夹了股微弱电流,透过那口子挤出来,让他身体发麻,下腹处随之撩起一股诡异的火。
像是情动,又感觉像中了什么药,胸腔里心脏砰砰作响,气血涌动如潮,没多时就有热汗淌过他的额角。
洞穴里氧气不多,张哲瀚心神恍惚间,胸膛急剧起伏,呼出来的热气全数拂在了龚俊头发上。他忍不住想,两人离得这么近,对方或许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异样……
“龚俊……”张哲瀚喃喃地叫出声,叫完立刻就后悔,恨不得对方是个聋子。
“很快,别着急。”龚俊的声音传来,在近乎焦灼的空气里,荡出细小回音,那回音绕了几个弯,钻进张哲瀚的耳朵里,像一把小刷子,轻轻刷着他耳侧的小绒毛。
他心内紧张未消,却和之前那恐惧到极致的感觉不太一样,迷茫中张哲瀚动了动腿,借衣服蹭了蹭自己已经射过一次的地方。
衣服……他心说不好,那大蛇来去无踪,蛇尾又坚韧如铁,只轻扫几下便将他的衣服扯开,但现在他身上分明还穿着……
“好了。”龚俊退开一些距离,又拿指腹摩挲了几下张哲瀚湿润的皮肤。
“呼……”张哲瀚屏了好久的气,从胸口猛地冲出来,像泄了劲的气球,迅速瘪了下来。他面红耳热,忍不住抬了下手腕,没从龚俊手里抽出来,反被对方抓得更紧。
碎石子滚出响动,原是龚俊将手电筒用脚勾了回来,他举着手电筒问:“还有别处受伤吗?”
张哲瀚勉强答:“没有了。”
龚俊还有些放心不下,“那还能站起来吗?”
张哲瀚呛咳了两声,哑着嗓子小声说:“再等会。”
龚俊一听又急了,用牙咬着手电筒,腾出手来就想上手摸他,看看是不是哪处伤着碰着了。
“对了,你怎么突然下洞来了。”张哲瀚只好生硬地别开话题。
龚俊迟疑了一会,决定实话实说:“我是为你来的。”
张哲瀚略一挑眉,心情好了些,问是么。
龚俊又嗯了一声,解释说自己前几天听说剧组在招群演,他想着来做做兼职,顺便也能多见张哲瀚几面。
“不像话,”张哲瀚啐了一口,摇了摇龚俊的手,“杨导怎么让你一个人过来找,怪危险的。”
“不危险,山里头我熟,这洞我来过许多次了。”
张哲瀚抹了把脸上的热汗,觉得身下那处,消停得差不多了,才拽着龚俊的胳膊,踉跄着站起身。
龚俊看起来瘦,背薄得像纸一样,但被他扯着,居然纹丝不动,脚也没偏半步。
“咳……我刚刚就是腿软,现在没什么了,出去么?”
两人闲聊的功夫,张哲瀚又听见人声隐约,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。
“这山洞也挺奇怪,我明明听见他们的声音了,但却好久没见人来。”
龚俊一手握着电筒,一手牵着他往光亮处走,“应该是岔道太多,声音几经反射,都听不出源头来了。”
张哲瀚心里不知作何滋味,一边想如果别人能听见这洞里响动,能快点来救他,也不至于让他被一条巨蛇给侵犯……
想到侵犯这个词,他就有些不适,脊背上冒出来的细汗,被风一吹,就蒸发出寒意。
“小心。”
龚俊拉住他,躲过一方凸起的地面。
张哲瀚偏头看了看他,几个念头交相闪过,到最后一丝庆幸占了上风,所幸他小命还在,所幸那一幕没被人发现。
等两人穿过重重甬道,快要和大部队会合时,龚俊忽然停下来。
“怎么了?”张哲瀚问。
甬道里明明有风,但空气却还是像被粘住了一样,闷热难堪。
“你……衣服……”龚俊目光闪躲,结结巴巴。
张哲瀚不明就里,心下一紧,以为自己身上露了什么破绽,低头扫了扫,发现裤子和衣服都完好无损,提起来的那口气又松下来。
“衣服怎么了?”他扯了扯衬衫的领子,好叫凉风多灌点进去。
龚俊生得高挑,比张哲瀚还略高些,此时视线下移,刚好看见那被汗浸湿的白衬衫,隐隐透着光,敞开的领口里,延伸出几道晶莹的汗珠,正缓缓下滑,一直滑落到……
刷拉几下,衣服摩擦出声音。
“别……着凉了,”龚俊用外套又裹住他,“山里头温差太大,你又出了汗。”
张哲瀚热得冒火,本想发脾气,正好对上龚俊低垂的眉眼,心跳没头没脑地乱了几拍,闹哄哄地顶着胸腔,声音再吵点,怕是龚俊都能听见。
龚俊见他久久不语,隔很久终于眨了眨眼。霎时,甬道里陷入沉寂,风声没了,但气温瞬间降了下来。
张哲瀚裹紧了衣服,轻轻说了句谢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