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
龚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,他有些紧张地说:“里面是我的心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张哲瀚快被他老土的情话气笑了,表情差点破功,看了龚俊几眼,发现他神情很郑重,全然不似作假。
那手串在水里荡了几圈,又重新套回到他手上,手串中部坠着的那颗珠子,好似有生命一般,顶着他的脉搏,缓慢跃动。
或许是怪力乱神的东西,多了就不奇怪了,张哲瀚忽然想到电视剧那句话,“人没了心还能活吗?”自然是活不了。
但龚俊不是人,他神通广大,就是没了心,也照样活蹦乱跳,诱哄骗人不在话下。
他抬起手,想再一次取下来,但手指搭上去,仿佛被某种牵引力粘着,怎么也挪不开,以至于张哲瀚以为,自己真的把对方的心脏捧在手上。
龚俊垂下眼,静静地看着他,似乎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。
张哲瀚心里乱得要命,做爱的后遗症应该还在,所以他才无法思考。又过了一会,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的张哲瀚,手臂撑着浴缸,从水里站起来。
小腿肚子上缠着灵活的蛇尾,水鬼似的,扯着他不许他迈开腿。
“龚俊——”
实际上,张哲瀚站不了多久,不仅腰酸,热汗蒸发完了还有些冷。
“你不喜欢吗?”龚俊抬眼看他,眼神很像被人抛弃的宠物。
张哲瀚晃了晃神,下一刻觉得自己可笑,对方是个来头那么大的妖兽,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,哪里算得上可怜。
“我……”他顿了顿,干脆闭嘴。
但仔细想想,说烛龙是被抛弃的存在似乎也没错,历史走了几千年,那些远古故事早失传了,到今天有谁记得他,又有谁还信奉他?
“你那个仪式,是为了什么?”找凡人供奉?还是献祭。
龚俊神情认真地说:“因为我喜欢你,我想和你生蛋。”提起生蛋,蛇尾不自觉地在水中摆动了几下,似乎有些意动。
张哲瀚差点被口水呛住,脸上青红不定,“瞎说什么?”
“我第一次看见你,就想找你生蛋了。”龚俊说。
张哲瀚错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,抬脚往某人翘起来的性器上一踩,“那我问你。”
“你到底是喜欢我,还是只是想肏我,让我生蛋?”
龚俊没太明白他的意思,但性器被不轻不重地踩了踩,不疼,倒有点刺激得他,使劲咽了几下口水,没什么用,胸腔里还是燥得慌。
他眼神里的傻气消失了一些,被攻击性代替。
“瀚瀚……你别这样……”
张哲瀚是那种得顺毛摸的人,越不让他干什么,他越是叛逆,“哪样?”他的脚有一搭没一搭地碾着那硬物,带着点惩罚的意味,力道甚至有些重。
“这样……”他拿脚趾挑了挑那阴茎根部,沉甸甸的囊袋,“还是这样啊?”
龚俊的呼吸声变重了,他将张哲瀚的身体抱住,也没管对方的小腿乱蹬,几乎要踹到他关键部位。
“你干什么!”张哲瀚觉得自己应该用了最严厉的语气。
然而龚俊平常略有些低的体温,此时正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温热的气息,“你脚好凉,我怕你冷。”
再怎么神通广大,时间往回倒推几千年几万年,久到人类还没出现时,陆地上到处都是神仙禽怪,他也不过是一条蛇,是蛇都不喜欢热,费千方百计也要呆在阴凉的地方。
这是头一回,张哲瀚在做爱之外,摸到龚俊算得上温热的皮肤。
“龚俊,你真的烦死了,”他伏在龚俊肩上,“你骗我干什么?你一开始就喜欢我,你跟我说啊,你为什么骗我?”
“你不知道我怕蛇啊?”
“你是不是还以为你自己演技很好啊?”
他的腿很别扭地分开,卡在那条蛇尾上,讨厌黏腻触感的毛病,一夜之间丢了七七八八,大腿内侧皮肤蹭着那冰冷蛇鳞,甚至还有些不讨厌的心悸。
这时,张哲瀚知道自己完了。
他居然真的会喜欢一条蛇。
“哲瀚,”龚俊的声音很低沉,又带着点不知所措,“你别离我这么近,我怕你冷。”
看似手眼通天,上能呼风唤雨,下能推波逐浪的烛龙大人,这个时候只恨自己不是什么热血动物,能把怀里这个凡人捂热。
“别卖乖,”张哲瀚低声说,“你那招对我不管用。”
话是这么说着,两人的身体贴得还是那样紧。
龚俊试探着亲了亲张哲瀚的耳朵,嘴唇被暖得有些热,他不喜欢太热的触感,除了张哲瀚。
“那什么管用?”
张哲瀚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他被蒙在鼓里,被胡乱掳到山洞深处,被弄到神庙里跟一条蛇交媾,被灌满一条蛇的精液,还要带着愧疚带着伤心,去面对他“一无所知”的纯情小男友。
纯情个屁啊。
张哲瀚张嘴咬了龚俊的肩膀一口,咬完又说:“真硬。”不知是说肌肉,还是说别的。
龚俊被他逼得受不了,浑身都绷紧了,想将张哲瀚按在浴缸边上,像刚刚,像之前那样,肏得他话都说不出来,但是龚俊不敢。
“瀚瀚。”龚俊很狼狈地叫他的名字。
“别勾引我。”张哲瀚假装很冷漠,其实心早就跳快了,身体虚软地靠在龚俊怀里,想不然先做一回。
龚俊以为那就是拒绝了,有些低落,只好轻轻摆动蛇尾,在对方腿根处磨蹭着。
“……”张哲瀚哑着嗓子使唤他,“变回去,我不跟蛇做。”
浴缸里的水翻腾了一会,偏生龚俊身材高大,就是变回人形了,那浴缸还是显小。他环抱着张哲瀚,有些难以压抑的兴奋,性器激动地顶在对方腿根处,差一点就挤进去。
“我不要这个姿势。”张哲瀚推开他的肩膀,不想看他装可怜的样子。
以及骑乘位实在太深,即使在水里,都让他有点难受,感觉屁股都快被人捅破了一样。
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很快又响起来,张哲瀚的手扶在浴缸边上,绷得手臂上青筋直跳,还是觉得受不了,后来他意识到,跟姿势没关系,顶得深那是因为有人天赋异禀。
“你慢点……啊……谁让你一进来……就动的……”
张哲瀚整个人被龚俊圈在怀里,屁股压在对方紧实的大腿肌肉上,压得深了就碰到那些粗硬的毛发,有点疼还有点痒,最关键的是,他能感受到龚俊就是克制了,还是能肏得他想哭。
没这样的道理。
自诩体力不差的张老师,此时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,嘴里胡乱挑着刺,不是嫌太快,就是嫌太大,顶得他腰酸背痛,连屁股都快麻了。
龚俊的操法跟温柔一点都不沾边,就是刻意放缓了频率,抽插进出时还是太刺激,甚至带起点别样的快感,敏感处被一蹭再蹭,很快就出了水,混着前列腺液,积在穴口,捣出淫浪的水声。
但好歹比原形时,稍微克制一点,没直接就肏得张哲瀚浑身颤抖,腿根撞一下就疼。少了条蛇尾的画面也没那么淫靡了,像一对正常的爱侣,在浴缸里做天底下情人最爱做的事情。
“好胀。”张哲瀚难受地说。
龚俊于是扣着他的手指,一根根抓紧了,一边低声同他道歉,一边缓缓往外面退,一直到小半截性器都拔出来,张哲瀚还是不满意。
“谁……谁让你出来了……”他含糊不清地叫着。
如果张哲瀚是天底下最难伺候的人,那龚俊就是天底下最愿意伺候他的人。
浴室里又多了些饱含情欲的肉体摩擦声,夹杂一两声粗喘,肉乎乎的臀瓣被捏得现出指痕,颤抖时隐约露出湿润的股间,裹着一根粗硬性器不断进出。
张哲瀚气喘吁吁,无力地仰起脖子,涨红的脸上都是水珠,“慢点……要不行了……呃……”呻吟声被撞得支离破碎,最后变成有些可怜的哭腔。
时间变得漫长而难熬,他感觉脑子里那些混乱思绪,此时都被快感拉扯着,变成各色光斑,最后在闪动中爆裂开。
龚俊每动一下,那种让人接近窒息的刺激感,就传遍他身体每一寸,每一根神经。
再接近高潮时,一种异样的触感,从他大腿内侧泛上来,像水底下多了什么金属,贴着他。
张哲瀚伸出手去摸了一把,摸到那熟悉的蛇鳞,从对方大腿上浮现出一些。
但很快,那蛇鳞就在不知道什么力量作用下,褪去了。
龚俊忽然顶得很用力,喘息声很性感地贴着张哲瀚的耳朵,弄得他无暇思考,心脏越跳越快,水声也越走越急。
“龚俊……”
他失神地抓着龚俊的手,手劲大到连自己都有点疼,他忘了自己那句斩钉截铁的“撒手”,只知道自己一闭上眼,就看见龚俊说喜欢他的样子,尾巴缠着他不肯放的样子,以及明明很难受,还是乖乖变回人形的样子。
记忆再往回翻一点,他想起山洞里那次,蛇尾蹭过他眼角后,酸胀的眼睛再也不痛了。
原来那次,龚俊是在给他擦眼泪。
浴缸里的水变凉了,张哲瀚被龚俊捞起来,小心擦干身体后放到了床上。
“我想喝多肉葡萄。”他望着床头那柄烛台说。
龚俊有些为难:“那个太冰了……做热的不太好喝。”
“算了。”张哲瀚又说。
他对奶茶有点警惕了,谁知道从前龚俊有没有往里头加迷魂汤。
屋里头光线很暗,张哲瀚猜想龚俊大概不喜欢太亮的地方,刚好他眼睛很累,索性闭起来,身体渐渐涌上来一股倦意。
他分不清是生理性疲惫,还是心里挤了太多种情绪,难以排解所以觉得郁闷。
“龚俊,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迷魂药。”他轻声说。
龚俊靠近了,站在床边,俯下身给他扯了条薄毯盖上。
“不然……”张哲瀚想,不然他怎么被骗了,还帮人家数钱,还喜欢得不行。
龚俊低下头亲了亲他,不知怎么的,张哲瀚没躲,两人呼吸交融时,他甚至觉出几分试探,几分害怕,几分不知所措。
“你压到我头发了。”张哲瀚忽然说。
大概因为龚俊很小心地将手撑在枕头上,才不小心扯到他几根头发。
时间不长的吻停止了,龚俊又站直身体,离得不远不近,视线专注到让人想躲。
张哲瀚偏过脸,看见龚俊站着的地方,积了一小滩水,“你上来啊。”他觉得龚俊好笑,分明在自己家,却偏偏表现得像客人,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。
但他笑不出来,因为知道龚俊是因为自己,才有些慎重,怕自己又生气。
张哲瀚睡了个不长不短的觉,睡醒时眼前一片昏暗,恍惚间以为自己睡到了世界末日,但身上被人缠得很紧,挣扎不开。
那条蛇尾又一下子把他拽回现实。
他搞不懂自己是更喜欢龚俊,更喜欢那个单纯体贴的奶茶店老板,还是更喜欢缠在他身上,那个神话里呼风唤雨的粘人妖兽。
应该是察觉到他醒了,龚俊从背后细致地吻他的脖子。
饱含爱意又让人很难抗拒。
“龚俊,”张哲瀚说得很慢,似乎是犹豫,但又觉得不说不行,“你知道我快走了吧,戏拍完了我就走了。”
他和龚俊不是一路人,如果让他选,接别的戏,认识别的人,再跟别的人露水情缘,恋爱或者结婚,能行吗?
行应该是能行,但他不愿意选,他还是想认识龚俊,想两条路并到一起去。
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。”
龚俊反应很快,握着他的手,有些沮丧地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又赶在张哲瀚将手抽出来前说:“我没离开过镇子……之前一睡就是好多年,也没想过要出去。”
张哲瀚这才明白,龚俊说不知道,不是推却不是找托词,而是他真的不知道。
“不知道你就敢随便招惹我……”他翻了个身,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,“你知不知道你这叫渣男啊?会被雷劈……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。”
“还什么把心给我……人类早八百年都不这样说情话了。”
“土得要死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拉越低。
龚俊一下子慌了,拿手指擦他眼角的泪,又凑上去亲他,张哲瀚反抗得很表面,只稍微动了动,就停止了挣扎。
他眼神失焦,嘴唇肿得像被咬过,又麻又痒。
因为没变回人形,龚俊身上那种原始的动物性时不时冒出来,压抑着人类的克制心,让他既矛盾又难受。
没修炼好的理智,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欲望冲垮。
“瀚瀚……”龚俊使了浑身气力往后撤,也不知道为什么,明明心脏都不在腔子里了,还觉得里头惊涛骇浪,搅得跟什么似的。
那颗心,被阴气裹着,本该随日月轮转而渐渐陈腐,最后埋在地里,化成山川化成草木,但在某个瞬间,它忽然有了自己的想法,开始互蹦乱跳,搞得地动山摇,连半个小镇都在震动。
“实在是没办法了,”龚俊说:“我才把它弄出来,送给你。”
张哲瀚怀疑自己又中了蛇毒,身体热得要命,大腿蹭着那冰凉的蛇鳞,一种说不清的舒服立刻就泛上来。
“进来。”他失神地说。
薄毯搭在他腰上,上下滑落,没几下就被彻底掀开,露出里头交合的部位,粗壮的蛇身紧贴着人类的下腹,来回摩擦。
龚俊的眼神变得有些吓人,他捏着张哲瀚的腰,不由分说地又挤进去,性器撑开被干得松软的湿穴,没插几下,就有些不可自抑地,想往更深处撞。
很快,张哲瀚就开始哑着嗓子求饶。
他有点后悔,不该这么鲁莽,不该脑子一乱就想到做爱,身体跟中了蛊似的,漫上来一波又一波情潮,弄得他既难受,又有些上瘾般的耽溺。
意识迷离之际,他忽然想,自己不该问龚俊是喜欢他,还是喜欢肏他,其实没差,换成他来说,可能也给不出更清楚的答案。
他的身体着了火,发疯一般迷失在情欲里,迷失在那原始又野蛮的兽性里,迫使他毫无保留地献祭出身体、灵魂以及心,在古老的神秘仪式里,与那条蛇交尾缠绵。
性爱到后面变成大汗淋漓的湿梦,张哲瀚被操得眼睛模糊一片,浑身不知道是痛还是爽,只知道抱紧了龚俊的身体,下意识叫出对方的名字。
渴求的、急切的、燃烧一切的声音。
他的小腹被顶得鼓起来,涨得要命,恍惚间,在喘气声和肉体摩擦声中,张哲瀚又听见那手串摇晃的声音。
砰砰砰砰。
像心脏搏动一般,缓慢又坚定地回应着他的渴求与急切。
张哲瀚闭上眼,心里有点乍然的喜悦,混着欲望放大到极致的恐慌,让他发出痛苦又欢愉的声音。
“龚俊。”
烛火摇曳,那条蛇尾在扭动中,又缠紧了几分。
fin.